书房里有一扇朝南的窗户,站在那儿向外看,约3里处是一座小山,翻过山就是一片苹果园。写作之余,我散步的终点,就是这片栽满苹果树的地方。
深秋的一天,我又来到这里。果农的窝棚已空,夕阳下,几只小鸟在上面整理着羽毛;苹果树的叶子稀疏金黄,微风吹来,不时地飘向我脚下的小路。就在我沉醉于眼前的这片世界时,我发现了一只苹果,它挂在一个树杈的中间,大小如我的拳头。
显然,这是一只被忘了采摘的苹果。因为它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,如果我不是恰好在那个位置抬起头,如果我不是在抬起头的时候,恰好向它那个方向看去,根本就发现不了它。
要不要摘下那只苹果?我犹豫了好一会儿。最后,我还是决定不去动它,因为这样能给我一个理由,在下一次散步的时候不再半路折回;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,就是想看看,一只苹果,在没有人提前采摘的情况下,会是怎样一种结果。
立冬、小雪、冬至、大寒,日子一天天过去。就在我第52次去看它的时候,这只苹果不见了。也许是从它身边吹过的风过猛了点,也许是它已不愿呆在枝头,总之,在我寻找它的时候,它正躺在树下的一堆枯叶里。
自从搬到郊外居住以后,我无数次来这里漫步。从果农摘下的第一批青涩的果子,到收获结束果农运走的最后一批,我都购买和品尝过。然而,像我眼前的这只苹果,我还从来没有见过,它的外形是那样饱满圆润,它的色泽是那样金黄厚重。
这只苹果被我带回家后,在我的书房里又呆了近两个月。直到有一天,儿子问我:“妈妈,你在哪儿弄的那只苹果,怎么那么甜呀?”我这才知道,果园里最后成熟的那只苹果已被儿子吃掉了。
不过,从那天起,我再也不为儿子的顽皮、无知和不懂事而苦恼;也是从那天起,对那些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的人,我也不再羡慕。我变得更加内敛、更加专注,因为那只苹果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最后成熟的果子最甜,并且最不容易腐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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