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严宗在近代上海的流传
觉醒法师
华严宗是中国佛教的一派,唐代法藏创立,以《华严经》为主要经典,主张“一真法界”是世界一切现象的本源,以法界缘起说明现象间的关系。
近代上海最早弘扬华严宗的是月霞法师。
月霞( 1858 — 1917 )俗姓胡,名显珠。湖北黄冈人。 19 岁到南京观音寺出家,后至大通莲花寺受具足戒。曾历游名山,遍参知识,学习佛教经论。早年至常州天宁寺谒住持冶开老和尚,从之受教。又曾依河南太白山顶了尘禅师习禅。三年如一日。后到句容赤山真如寺参见法忍老人研习佛学,备得其传。又曾至南京,在杨仁 山老 居士所办的“祇洹精舍”受教。 1906 年,与应慈、惟宽、明镜同受天宁寺冶开老和尚记别,传临济宗。因见华严宗衰微,方毅然以弘扬华严教义为已任。 1914 年,月霞在上海,参与狄葆贤(楚青)居士所办的《佛学丛报》的编辑工作。经狄葆贤推荐,月霞到上海哈同花园讲经,受到好评。为了培养佛学人才,系统学习华严一宗教义,哈同花园园主 罗迦陵 居士和热衷于佛学研究的康有为等共同发起,建议请月霞法师在哈同花园办一所华严大学,培养专弘华严的僧才,这一建议,正好符合月霞法师的心愿,于是慨然应允。这是上海首创的我国第一所佛教大学。月霞法师当即邀请同门应慈法师和宗仰法师等,一起共同筹划,建设校舍,进行招生等事务。当时曾拟定华严大学简章 14 则。其中规定:“本校以提倡佛教,研究华严,兼学方等经论,自利利他为宗旨。”校址“设在上海静安寺路(今南京西路)哈同花园内。”学习期限分为正班 3 年,预班 1 年。课程分为:读经、讲经、讲论、讲戒、修观、作文、习宗等 7 科。学习内容有华严教义、《普贤行愿品》、《维摩经》、四分戒本等。预科还讲授《大乘起信论》和《八识规矩颂》等。简章还规定:学员所有学费、膳宿费、经书纸墨等费以及医药费,全部由学校供给。学员僧俗兼收,但出家人需“住过禅堂,品行端严,无诸嗜好者”;在家人需“具有居士资格者”。同时还要“文理通达,能阅经疏”,“年龄在二十岁以上至三十五岁”之间。 1914 年 9 月,华严大学正式开学,共有学员 80 余人。持松、常惺、戒尘、慈舟、了尘、智光、惠宗等都是该大学学员。月霞亲自讲授华严教义,一时间华严大学办得有声有色。
但是,好景不常,华严大学开学后不久即遭到破坏。当时适值哈同花园的哈同 60 寿辰,哈同亲信姬觉弥受人唆使,提出要华严大学师生向哈同行三跪九叩礼,理所当然地遭到月霞、应慈、宗仰法师等及全体学员的严正拒绝。有一部份学员甚至气得连夜离开了学校。刚刚办起的华严大学眼看即将夭折,沪上的诸山长老莫不感到痛心和婉惜。幸有常州天宁寺住持冶开老和尚,不忍见此弘法大业受到摧残,乃邀请沪上热心办学的居士商议,另觅地点续办华严大学。经多方共同努力,最后与杭州海潮寺应乾法师共同商讨,决定将华严大学迁至杭州海潮寺继续办理。于是月霞法师偕同全体师生一起,到海潮寺新校址继续讲授华严教义。当时,办学经费虽然比较困难,但月霞法师等在各方的大力护持下,仍坚持教学,经两年余才结束。月霞法师所办的华严大学,在上海办理的时间不是很长,但他毕竟是我国近代所办的第一所佛教大学,而且是专弘华严一宗的,所以影响十分巨大。从华严大学毕业出来的学僧,如持松、常惺、慈舟等,后来都曾在上海弘传华严教义,促进了华严宗在上海的流传。还有一部分学僧,毕业后分散到各地,纷纷办起了一些专弘华严的佛学院。如了尘、戒尘后来在汉口九莲寺创设了华严大学,持松、慈舟曾在常熟虞山兴福寺创办法界学院,智光去台湾弘扬华严教义。他们对华严宗在各地的流传,均有所建树。
在上海弘扬华严宗的还有冶开老和尚。
冶开老和尚是近代禅宗大师,生平行持以禅为主,但亦不废以教印心,提倡华严宗教义。他经常对弟子们解释华严的“四法界”意义:在寻常日用中圆融性海是华严的“事法界”;当下不被境缘所转是华严的“理法界”;一心清净而森然万行,森然万行而消归清净是华严的“理事无碍法界”;全体互现,各自圆成是华严的“事事无碍法界”。晚年还常以礼诵《华严经》为日课。正是由于他提倡华严教义,所以其弟子月霞、应慈等也都以弘传华严为已任。冶开老和尚经常到上海弘法,故而也常对上海佛教界的四众弟子宣扬华严宗义,从而加速了华严宗在上海地区的流传。特别是他在月霞所办的华严大学即将夭折之际,挺身而出,邀集沪上在 家佛教 居士,共商对策,最后将华严大学迁至杭州海潮寺续办,到后来培养出一大批专弘华严的佛学僧才,诚可谓功德无量。
在近代上海弘传华严教义的还有持松法师。
持松法师早年曾入月霞法师所办的华严大学学习,后又嗣法月霞,对华严教义学有心得。曾在住持常熟兴福寺期间,在寺内创设华严预备学校,培育华严僧才。后来转学密法,东渡日本二次,在高野山就学于金山穆韶阿阇黎。学成后回国弘扬密法,但仍不忘弘传华严。特别是他撰述的《华严宗教义始末记》,全面解释华严要义,深受上海华严学者的欢迎。
从华严大学毕业出来的学僧慈舟,也曾在上海各有关寺院及佛学团体多次讲授《华严经》,弘扬华严宗义,受到欢迎。他一生在常熟虞山兴福寺、汉口九莲寺和福州等地,举办华严大学和法界学院等,也均以专攻《华严经》,弘扬华严教义为主。
在近代上海弘扬华严教义贡献最大、时间最长的要推应慈老法师。
应慈老法师早年随常州天宁寺冶开老和尚学习禅法,数年之中,深有领悟,最后与月霞法师等共同得法于冶开老和尚,为临济宗第四十二世。但不久即随师兄月霞法师先后至江苏僧师范学堂、安庆迎江寺、武昌宝通寺、汉阳归元寺等地参学,学习华严教法,对华严教义有所悟解。此后 12 年中,他随侍月霞法师左右,敬事如师,从学《华严经》,始终不懈。其间,曾协助月霞法师在上海哈同花园创办华严大学。后华严大学迁至杭州海潮寺续办,他也随同前往协办。 1917 年又与月霞法师一起到常熟兴福寺创办华严学堂(后改名华严预备学校)。 1922 年,赴杭州菩提寺闭关潜修,专究华严一宗典籍,终于对华严教义有了较高的造诣。 1925 年,应常州清凉寺静波和尚之请,前往创立清凉学院,培养弘扬华严的僧才。其后清凉学院先后迁往上海清凉寺下院、常州永庆寺、无锡龙华庵等地续办,他一直随院讲授 80 卷《华严经》,从未间断。此后数十年,他往返于上海、苏州等地,传讲《华严经》,弘扬华严教义。 1939 年,他到上海开办华严学院,宣讲 60 卷《华严经》,培养弘扬华严的僧才。闻上海佛教界人士有重编《华严经疏钞》之议,极表赞同。经过与法度、蒋维乔、范古农、李圆净、黄幼希等人五次商议,乃于 1939 年 5 月 18 日 在上海成立《华严经疏钞》编印会。会上讨论通过了会章,应慈法师被推举为理事长,蒋维乔、叶恭绰、朱超愿为副理事长,月晴、关絅之,僧昙、李耆卿、范古农、黄幼希、李圆净、黄慧茂、钱重知、孟望渠、徐春荣等为常务理事。同时推定黄幼希等主持编印会。会址设在上海威海卫路。后来,副理事长朱超愿因故离去,理事会续推吴蕴斋任副理事长。同时补充推举周瑞华、俞寰澄、李樨莲、许圆照、李文启、刘静牕等担任常务理事。当时汇集了中、日、藏本及其他流通本共计 10 多种。应慈法师亲自参加,考订异同,补正缺失,至 1941 冬,全稿编辑完成。随后,经编印会讨论决定分组募印办法,计划募印 500 部,每部 40 册。同时又将《普贤行愿品别行疏钞》附入。 1944 年春,全书校印完成。重编的《华严经疏钞》,汇集了古今中日《华严经疏钞》诸版本而校订之,恢复了清凉原本,对中国佛教古籍的整理作出了贡献,也对华严教义在近代上海的研究和传播起了推动作用。
应慈法师此后仍讲演《华严经》于各地。晚年安居上海慈云寺(沉香阁)之印月禅室,息影潜修,从事著述。同时就在寺内开讲华严初祖的《法界观门》。从此以后,沉香阁就成为他在上海弘扬华严宗的道场,前往请益者络绎不绝。建国前后,仍到各地讲经,弘扬华严教理。一度曾在南京举办华严速成师范学院,培育华严教育的师资及弘扬华严的僧才,真禅法师和明如法师等都是该学院的学僧。应慈老法师在该学院讲授《华严经》全部,一讲就是数年。其后,应慈老法师仍回到上海慈云寺,讲经弘法不已。 1954 年,当选为上海市第一届人民代表(以后各届都当选),同时被推举为上海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。 1957 年,他以 85 岁的高龄在上海玉佛禅寺开讲《华严经》。这是他最后一次弘扬《华严经》,前往听讲者座无虚席,大家钦佩他为弘扬华严而不辞辛劳的精神。这一年,他又被推举为中国佛藏辑要协会副会长。 1962 年,在中国佛教协会第三届代表大会上,应慈老法师被推举为名誉会长,同时兼任中国佛学院副院长。从此,他往来于北京、上海两地,为中国和上海的佛教事业发展作贡献。 1965 年病逝于上海慈云寺,归葬于常熟虞山。
应慈老法师自号华严座主,毕生以弘扬华严为志愿,数十年中,年年讲经不已,其中讲得最多的是三译《华严经》,每次讲经,少则数月,多则经年。一生还刻印《华严经》及华严要典多种,如三译《华严经》及《华严经疏钞》,还有《华严经探玄记》等,都是校勘精细,考订周详,这不仅为中国佛教古籍的整理作出了贡献,而且也为初学的华严学人提供了准确可靠的资料,从而进一步推动了华严宗在近代上海的流传。
近代上海,除了月霞、应慈等一些高僧大力弘传华严宗外,上海佛教界还在一些电台播送《华严经》和《普贤行愿品》等,以弘扬华严教义。如 1928 年以后,佛音电台曾播送了《华严经》和《普贤行愿品》; 1937 年 1 月,华光电台由越情法师播讲了《华严经》,由 傅敬忠 居士播讲了《普贤行愿品》等。这些电台播送《华严经》等,也为《华严经》在近代上海的弘传起了推波逐浪的作用。
华严宗在近代上海的流传,影响是很大的。它不仅在当时使得一些佛弟子以诵读《华严经》为学佛的途径,勤加研习,而且一直影响到现在。建国以后,沪上一些高僧仍然不断讲演《华严经》。特别是《普贤行愿品》,许多禅宗高德都曾讲演过。其中最突出的是应慈老法师的入室弟子真禅法师。
真禅法师早年受教于镇江竹林寺的震华法师,传临济宗。但后来追随应慈老法师,从学华严教义,最后成为入室弟子。他来到玉佛寺,也是由于应慈法师的推荐。应慈老法师晚年安居于上海沉香阁,一方面从事著述,另方面讲演华严初祖的《法界观门》和《华严经》,把沉香阁作为他弘扬华严的基地,真禅法师一直随侍左右,听经受教,从而得其真传。建国初期,真禅法师在玉佛寺任信众部主任,经常邀请应慈老法师前往讲演《华严经》和主持重大法务活动,二人关系十分密切。
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,真禅法师被推举为上海市佛教协会长长和玉佛禅寺住持。他继承应慈老法师遗志,也以弘扬华严为已任。每年在玉佛禅寺和静安寺等地开讲《华严经》。所不同的是:应慈老法师讲《华严经》,一般都讲整部经。而真禅法师则由于寺务活动繁忙和出国弘法访问等,每次只能讲经 7 天,因而是讲《华严经》中的某一品或部分片断。次数讲得最多的是《普贤行愿品》,其他则有《华严经》中的《三昧品》、《十地品》等。每次讲经,听闻者闻风而来,玉佛寺的方丈室连同天井里,都坐满了信徒。尤其难能可贵的是,真禅法师每次讲经以后,都将所讲内容编写成讲义,经整理后,以《浅释》的形式出版、发行,受到广大信徒的欢迎。
正是由于真禅法师的不断弘扬,华严宗在上海继续得到流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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