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祖法宝坛经 顿渐品 第八卷
顿就是立刻明白,明白一个理。理则顿悟,事须渐修,修行是要一天一天地去修行,悟只是悟个理,至於证果还要自己去修行。
时祖师居曹溪宝林。神秀大师在荆南玉泉寺。於时两宗盛化。人皆称南能北秀。故有南北二宗顿渐之分。而学者莫知宗趣。师谓众曰。法本一宗。人有南北。法即一种。见有迟疾。何名顿渐。法无顿渐人有利钝。故名顿渐。
当时六祖大师在曹溪宝林山南华寺,弘扬顿教法门。神秀大师,即是五祖的徒弟,他曾很想作祖师。这个祖师欲真是害死人!这麽聪明的人,都断不了这个祖师欲。此时神秀大师在湖北荆州玉泉寺。这时有南宗、北宗之分,南宗讲顿法,北宗就讲渐法,两宗教化盛行。六祖大师门下有几千人,神秀大师门下有几万人,因他原有几百人跟随著他,後来一天比一天多,故比南宗盛。但是人人都知南宗是接受五祖衣钵的传人,神秀虽很有学问,但五祖大师并未传给他衣钵,所以当时人就称「南能北秀」,南方就是能大师,北方就是秀大师,故有南宗和北宗顿渐之分。神秀的弟子拥护神秀作第六代祖师,但总是名不正言不顺,总还有六祖惠能大师在那儿,所以常派人想将他杀了,而後独称第六代祖师。
所有参禅学道的人,不知那一个是对。六祖大师他又不识字,有时讲的道理和经典不相合。北方秀大师在五祖座下,做过教授师,很有学问,但他没有直接得到衣钵,所以学人不知要跟那一位学才好。
故六祖大师对大众开示说:「法本来只有一宗旨,没有两个的,而人却有南方人和北方人。法本来只有一种,没有多种,就是不二法门。而人的见解有快、有顿、有迟、有疾。什麽叫顿渐呢?本来法没有顿渐,而人却有聪明、有愚痴,有利根、有钝根之分,所以这顿渐是因人而立的。
然秀之徒众。往往讥南宗祖师不识一字有何所长。秀曰。他得无师之智。深悟上乘。吾不如也。且吾师五祖。亲传衣法。岂徒然哉。吾恨不能远去亲近。虚受国恩。汝等诸人。毋滞於此。可往曹溪参决。
然而神秀的徒弟,往往讥讽南宗祖师说:「哈!那个祖师一个字都不识,他有什麽能力呢?祖师?真是可笑之至,岂有此理,太滑稽了,一个字都不识怎可作祖师呢?」无形中就是轻视六祖。不仅不懂英文,连中文都不懂,你看这位祖师可怜不可怜?说这些话的人是神秀的徒弟,当著神秀面这样讲。
神秀听後就说:「你们不要这样讲。」神秀在表面上还过得去。「他是开悟的人,得无师的智慧,是深悟最上一乘,我的确没有他开悟的那种智慧,我的确不如他。况且他是我第五代祖师亲传衣钵,得以心印心妙法的传人。这不是偶然,是很不容易的。我恨不能亲自去亲近六祖大师,跟他学佛法。虽然国家封我为国师(五祖座下十大弟子,武则天均请去供养),但你们各位不要滞留在我这儿,你们应该到曹溪跟六祖学习 。
一日命门人志诚曰。汝聪明多智。可为吾到曹溪听法。若有所闻尽心记龋还为吾说。志诚禀命至曹溪。随众参请不言来处。时祖师告众曰。今有盗法之人。潜在此会。志诚即出礼拜。具陈其事。师曰。汝从玉泉来。应是钿作。对曰。不是。师曰。何得不是。对曰。未说即是。说了不是。
神秀大师他是故意试验他的徒弟,所以才说:「六祖比我有道德。」如果这些门人真对我有信心,即使六祖真有道德,亦不会去的;如果他们没有真心,我如此一说.,他们就跑了。所以神秀假意如此说:「你们不要在这里住了,到曹溪跟六祖去学。」但是这些徒弟都知道他的师父不愿他们走,所以也就没有人离开。可是神秀又想知道六祖所讲的是什麽法门,所以有一天就派一位间谍—他所心爱的徒弟志诚,对他说:「你很聪明且多智慧,你代表我到曹溪去听法。因六祖认识我,我若去了,他就不会讲佛法。你听见什麽道理,要一字不错地写下笔记,等你回来时再念给我听。」好像三个礼拜前有其他法师派人来此,就像这样。志诚受神秀大师的使命,就到曹溪,随著大众叩头顶礼请开示,但他不说是何处来的,不透露他是从神秀大师那儿来的。
就在这个时候,六祖对大众说:「现在有一偷法的人在此,你们大家注意点,他藏在大众里。」
志诚一听就走出来顶礼坦白,说:「我就是盗法的人,我从神秀大师那儿来的。」
六祖大师说:「你从玉泉寺来,就是间谍。」
志诚答:「我不是间谍。」
师说:「为何你不是间谍呢?」
志诚答:「在未说明白我的来历前,我就是间谍,但现已坦白发露忏悔了,所以就不是。」
师曰。汝师若为示众。
对曰。常指诲大众。住心观静。长坐不卧。
师曰。住心观静是病非禅。常坐拘身。於理何益。
听吾偈曰。
生来坐不卧 死去卧不坐
一具臭骨头 何为立功课
这时,六祖大师问他说:「你师父平时对大众开示些什麽?」
志诚应对说:「我师父常指示大众,要住心於一处而观净,大家常打坐不睡觉。」
六祖说:「住心观净,这是一种病,是用功的毛病,这不是禅。常坐著反而拘缚自己的身体,不自一由 了,在道理上有何益处呢?」
修道人睡觉就睡觉,吃饭就吃饭,不要拘束这个身体。神秀大师只是教人在臭皮囊上用功夫,不知在自性上用功,所以这是病;若他知道在自性上用功夫,就没有病了。六祖大师是在自性上用功夫,就没有病了。六祖大师是在自性上用功夫,是很自然用功的。故六祖偈说:
「生的时侯,坐著不卧,死了之後,就躺在那儿,不能坐了。这个身体是一具臭骨头,四大假合而成的,你怎麽在臭皮囊上用功夫呢?为什麽不在自性上用功夫呢?」所谓: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。而神秀所教的住心观净,这就是著相,根本和金刚经所述的宗旨相违背,所以六祖大师破除他的毛并执著。
神秀大师教人住心观净,而六祖大师说这是毛玻长坐不卧说这是拘身,不是禅的道理。其实呢!你要能住心观净,久而久之也会有点成就,虽说不太自一由 ,但也对身心有所帮助。但是六祖大师为何要说它不对呢?因为志诚是从神秀那儿来的,他必须把他的执著破除了,然後才能接受真正的佛法,所以六祖对他说种种的道理。这是教人用功时不要执著,你不要有长坐不卧的思想,说这是用功修行。要「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」,住心观净是有所执著,执著就是障碍。要把执著破除才能与自性相契合,所以六祖大师才这样讲。我们一般人不要说六祖大师讲长坐不卧是不如法的。我们要那样坐,且又要觉得很自然而不勉强,若你觉得很勉强,这就不是道。用功是要很自一由 的。那你说这回好了,自一由 用功,那我可以不守规矩啦!这不可以的,你不守规矩,那是误解自一由 。如果大家坐著你躺著,大家躺著你坐著,这就不如法,这叫标异现奇。好像以前有人在此打坐,当一般人都站起来经行,那个人还在那儿坐著,说你看看我,看看我。这叫出众不守规矩。总之,修行用功,不但要守规矩,且要对自己自一由 ,而非不守规矩。这一点人人都要明白。
志诚再拜曰。弟子在秀大师处。学道九年不得契悟。今闻和尚一说。便契本心。弟子生死事大。和尚大慈更为教示。
师云。吾刚闻师教示学人戒定慧。未审汝师说戒定慧。行相如何与吾说看。
诚曰。秀大师说。诸恶莫作名为戒。诸善奉行名为慧。自净其意名为定。彼说如此。未审和尚以何法诲人。
师曰。吾若言有法与人。即为诳汝。但且随方解缚。假名三昧。如汝师所说戒定慧。实不可思议。吾所见戒定慧又别。
志诚再礼拜六祖大师说:「弟子在秀大师处学道九年。」你们在这儿只学道一年就觉得很长了,你看古人都是学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,长久那麽用功,不是学几个月就可以毕业。「学了九年也没有开悟。现在听和尚所说的道理,就如水投水,如乳合乳,祖师的心就如弟子我的心,本来我们的心是一样的。弟子不知那天就要死了,这生死的问题是最重要的,请祖师和尚大发慈悲,进一步给弟子教诲和指示。」
六祖大师说:「我听你师父神秀大师教授戒定慧法,不知你师父如何讲戒定慧的形相?其道理如何,说出来给我听听。」
志诚答:「诸恶莫作这就叫戒。能修一切善法,这叫慧学。自己清净意念,这就叫定。神秀大师是如此说。我不知大和尚您用什麽法来教诲一切人?」
大师说:「我什麽法也没有,若我说有一方法教化人,这就是骗人。我不过随人根机,用各种方便法解除众生的束缚,解开众生的执著,这种法根本没有一名字,故给它起一假名叫三昧——正定正受。好像你师父所说戒定慧真不可思议,可是我所说的戒定慧和他又不同了,我很特别的。」
志诚曰。戒定慧只合一种。如何更别。
师曰。汝师戒定慧接大乘人。吾戒定慧接最上乘人。悟解不同见有迟疾。汝听吾说与彼同否。吾所说法不离自性。离体说法名为相说。自性常迷。须知一切万法皆从自性起用。是真戒定慧法。
听吾偈曰。
心地无非自性戒 心地无痴自性慧
心地无乱自性定 不增不减自金刚
身去身来本三昧。
诚闻偈悔谢。乃呈一偈曰。
五蕴幻身 幻何究竟
回趣真如 法还不净
志诚说:「戒定慧就是戒定慧,只可有一种讲法,怎还有特别的讲法?」
六祖大师说:「你师父所说戒定慧三无漏学,他是接引大乘根机的人。我所说戒定慧是接最上乘、最高根机的人。所以开悟和明白是不同的。开悟是一悟到底,明白只是明白一点点。所以见解有顿、有渐,有快、有慢。你听一听我所讲的道理,是否与你师父相同?我所说的法不是在外边的法,而是不离自性说一切法。离开自性而说法,这叫著相,亦叫相说。著相则自性常迷,离相则自性常悟。你要知道一切万法,都是从自性生起而起一切用,应变无穷,这才是真正戒定慧。我现再为你说一首偈颂:
心地无非,就是没有贪心、恶心、嫉妒心、障碍心、损人心、利己心。心地无非,就是心地没有恶。心地无非,也就是诸恶不作。但神秀的诸恶不作说是名为戒,而非自性戒。这个心地无非也就是戒,也就是诸恶莫作,也就是心地不要做不对的事,这就叫做戒。
你心地无痴,也就会众善奉行,但这个众善奉行,和神秀大师所说的不同,他在名字上说慧,而没有把自性提出来,没有讲到心地上。心如一块地,你种什麽它就长什麽,故种善因就结善果,种恶因就结恶果。你心地不要种愚痴的种一子,这就是智慧。
心地无乱,也就是自净其意,和神秀大师所说本无分别,但名称不同。六祖大师所说的法,都是从心地讲起,从自性上说起,是心内说法。神秀大师所说都是外边的法,著相的法,是心外说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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