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四角夔牛(作者原创授权)
孙悟空大闹东海,抢走了东海的定海神珍—金箍棒,后来又大闹地府,强销了死籍,东海龙王向玉帝上奏本,请求玉帝缉拿孙悟空,奏本的开头写到:水元下界东胜神州东海小龙臣敖广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。从这里我们发现,原来人间又名水元下界。
一般而言,人们常说的三界,我认为是指天界、人界、冥界,这是从空间划分的。绝不是天界、佛界、人界这种划分,这种划分把冥界取消,是因为冥界里面都是鬼魂和鬼差,而鬼差是天界任命的正式官员,所以冥界是天界的一部分,因为书中刻意突出灵山一脉,所以单独把佛界独立出来。
我觉得这种划分实在是难以接受,因为《西游记》故事中的佛教系统是天庭下属的一级管理机构,是隶属于天庭的。我们多次强调西游故事中的三清、四御、五老、六司、七元、八极、九曜、十都这个排名,这其中五老比较特殊,因为五老不是在天庭供职,他们的办公地点是在人间(水元下界)。这五老是谁?七仙女去蟠桃园采摘蟠桃时,孙悟空问可曾请我美猴王?七仙女说到:上会自有旧规,请的是西天佛老、菩萨、圣僧、罗汉,南方南极观音,东方崇恩圣帝,十洲三岛仙翁,北方北极玄灵,中央黄极黄角大仙,这是五方五老。书中明确说到五方五老是西天佛老、菩萨、圣僧、罗汉,南方南极观音,东方崇恩圣帝,十洲三岛仙翁,北方北极玄灵,中央黄极黄角大仙。虽然西方和东方的大佬是一系列人,但是我们普遍认为西方大佬是如来,东方大佬是东方崇恩圣帝。
这五方五老的其实是根据中国古代的五方帝演化的而来的,中国自古就有五方情节,何新先生考证,古代的神话传说中,还没出现创造世界的大神(盘古)之时,就已经出现了五方神,后来的儒家也有五方帝的传说,关于五方帝有多钟说法,读者可以自行去翻阅。后来的道教也有五方帝的说法: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炁天君,南方赤帝丹灵真老三炁天君,中央黄帝玄灵黄老一炁天君,西方白帝皓灵皇老七炁天君,北方黑帝五灵玄老五炁天君。我一直觉得,五方五老就是从五方神或者五方帝演绎而来的。
这其中的西方、南方的大佬已经明确了,西方是如来,南方是观音,至于东方、北方、中央到底是谁,书中只是说东方是崇恩圣帝,北方是北极玄灵,中央是黄极黄角大仙。有人解读北方北极玄灵是坎宫斗姆,坎宫斗姆是漫天星宿之首,又称为斗姆元君,相传连北极紫薇大帝都是斗姆元君的手下或儿子。斗姆元君就是《封神演义》中的通天教主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金灵圣母,金灵圣母的坐骑是七香车,也就是七头猪拉着的车,天蓬是北极紫薇大帝手下的四大护法之首,又称为北极四圣之首,所以天蓬是猪的形象。
这个坎宫斗姆(斗姆元君)名气很大,在网上有一种说法:“一姆、二老、三清、四御”。这其中的一姆就是坎宫斗姆,二老是东王公和西王母。坎宫斗姆之所以这么著名,主要是因为她是群星之尊,古代的天文历法、五行术数、茅山法术等,很多都需要以星宿作为基础,而且天上的神仙,有一大部分是星宿,占群仙比重极大,所以群星之尊的地位也极高。我也认可这种观点。
东方崇恩圣帝有人解读为东岳天齐大帝,有的书中直接把东岳天齐称为崇恩圣帝,就是《封神演义》中的黄飞虎,后来封为东岳齐天仁圣大帝,掌管一十八层地狱和人间吉凶祸福。但是,在《西游记》中明确出现了东岳天齐大帝,在西游故事第三十七回,乌鸡国国王来向唐僧求助,说这妖怪神通广大,背景强硬,城隍给他面子,十殿阎王是他好兄弟,四海龙王跟他沾亲,东岳天齐是他好朋友。在真假美猴王的故事里,孙悟空打死几个强盗,吓得唐僧默念:冤有头、债有主,我姓陈,他姓孙。你到了阎王那里告状,跟我没关系啊。孙悟空一听这个,很不屑的说:玉帝认得我,天王随得我,二十八宿惧我,九曜星官怕我,府县城隍跪我,东岳天齐怖我,十代阎君曾与我为仆从,五路猖神曾与我当后生。这里也提到了东岳天齐。从这两个故事中看出,东岳天齐就是一般的角色。
东方崇恩圣帝是《西游记》新创造的角色,在民间传说和道教神话中,这个东方崇恩圣帝极少出现,一般大家都认为,只在西游故事中出现过,所以大家普遍认为是吴老先生新创造的。在道教神霄派供奉的主神中,有神霄九宸大帝君,也就是长生大帝、青华大帝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、九天雷祖大帝、太乙大天帝、六天洞渊大帝、六波天主帝君、可韩司丈人真君、九天采访真君。
这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南极长生大帝,有的人坚持六御的说法,就是四御加上了南极长生大帝和太乙救苦天尊。在神霄派的主神中,有一位青华大帝,就是太乙救苦天尊,也就是说,神霄派的前两位主神(南极长生大帝和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)加上四御就是六御。青华大帝的全称叫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,坐下的九头狮子,正是大吼一声可以上通三圣、下彻九泉的那只狮子。有人认为这位东极青华大帝很有可能就是东方崇恩圣帝,但是,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的办公室在(东极)东天门妙岩宫呢,并不在人间。五老镇守五方,办公地点必定在人间。
其实,古代的文学作品,经常会创造一些前所未有的人事物,比如《封神榜》中就新创造了陆压道人。西游故事也有这个特点。在道教神话中,还有一位神仙,这位神仙很符合东方崇恩圣帝的特点,我觉得这位神仙就是东方崇恩圣帝的原型。这位神仙就是东皇太一,东皇太一本来是楚地供奉的最高神(天帝),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众多天帝之一,也是楚地的太阳神。东皇太一经历代学者考证,有如下特点:位居东方,地位尊崇,极有可能就是神农或伏羲或大火星,而神农或伏羲除了位居三皇以外,在其他的神话故事中恰恰是五方帝之一。这样就一目了然了,东方崇恩圣帝就是从东皇太一这个形象演化来的,甚至可以说,东方崇恩圣帝就是东皇太一。
最后看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是谁。有种观点认为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就是汉代太平道的张角,因为名字中都有一个角字,张角的确是在一些道教门派中或神话传说中位居仙位。但是,张角一直是一个很普通的角色,不是一位地位较高的神仙,所以排除张角的可能性。
在西游故事中,有四大部洲的说法,东西南北四老各自镇守一方,那么中央黄极黄角大仙镇守什么地方呢?按照佛教的说法,世界中央为须弥山。按照中国古代神话传说,大地的中央为昆仑山,上面正对着天帝的仙宫。那按照西游故事中的设定,中央黄极黄角大仙镇守的封地应该是须弥山还是昆仑山呢?天庭的排名以及人物角色设定、职权划分是按照古代的朝廷设置的,具有极大的中华特色,所以,我认为,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的镇守的应该是中央昆仑山。
这个昆仑山和蓬莱岛一样,一言难尽,都是古代神话传说中最常出现的,蓬莱岛上也是一群神仙,昆仑山上也是一群神仙,熙熙攘攘就像赶集似的。昆仑山上的神仙,最著名的便是西王母、元始天尊等,还有其他的一些神仙,比较低调。这个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昆仑山,就是现在的泰山。何新先生的著作《诸神的起源》中明确说到过。
而泰山也和一位大佬有着密切的关系:黄帝。黄帝是古代的天帝之一,也是古代的太阳神之一,更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五方帝之一(东方伏羲,南方神农,西方少昊,北方颛顼,中央黄帝,这也是众多关于五方帝说法之一),据守中央,按照五行划分,中央戊己土,土为黄,黄帝曾在泰山封禅。这位传说中的黄帝,我认为就是黄极黄角大仙的原型。
到此,我们已经清晰,北方北极玄灵就是坎宫斗姆,东方崇恩圣帝就是东皇太一,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就是黄帝。五方五老(原型是五方帝)已经全部分析出来了。
清朝康熙皇帝为了有效控制群臣,故意扶持明珠和索额图搞权力斗争,使得两派相互挤兑、相互钳制,从而使康熙自己坐收渔人之利。
天庭任命五方五老的时候,又运用了古代朝廷里面最常用的权术:分权制衡。在五方五老的地盘上,天庭又分别安置了四个大佬,以退休、养老、不问世事的姿态,牵制这五老。而且这四个牵制五老的大佬,都是直接听命于最高教主三清,不受五方五老的约束,目的就是让他们相互钳制的。
这四个大佬分别是:
镇元大仙,听命于三清,位于西牛贺洲,牵制西方大佬如来佛祖。
真武大帝,听命于元始天尊和玉皇大帝,位于北俱芦洲,牵制北方北极玄灵(坎宫斗姆)。
荡魔天尊,听命于元始天尊和玉皇大帝,位于南赡部洲,牵制南方南极观音。
东华帝君(东王公,号称男仙之首,地位仅次于三清),听命于三清,位于东海之上的方丈仙岛,牵制东方崇恩圣帝。
中央的这个牵制黄极黄角大仙的神仙,没有露面,估计是,昆仑山上没有百姓,没有香火,而且昆仑山对天庭而言,掌握的根深蒂固、纹丝不动,对天庭没有威胁,所以也没有看到具体牵制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的大佬。昆仑山最高处称为玉京,有的书上说是天帝的宫殿所在地,有的书上说是元始天尊的道场。
孙悟空在小雷音寺大战黄眉怪的故事中,由于黄眉怪的法宝金铙和人种袋实在是太厉害,不得已到处去请救兵。这个黄眉怪是为数不多的,令孙悟空感到束手无策的妖怪之一。一开始孙悟空被困在金铙之内,用咒语(唵静法界,乾元亨利贞)传来暗中保护唐僧的五方揭谛、六丁六甲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,可是这些神仙对这个金铙没有办法,金头揭谛只好上天去向玉帝求助,玉帝命令二十八宿前来帮忙,二十八宿之一的亢金龙用角钻透金铙,孙悟空用金箍棒变成一个刚钻,在亢金龙的角上钻出一个小洞,孙悟空藏在里面才得以出来。孙悟空出来后又带领二十八宿与黄眉怪大战,结果又被人种袋将二十八宿全收走了,孙悟空跑了。孙悟空为了降服黄眉怪,曾去南赡部洲的武当山去求救。
武当山的大佬号曰:荡魔祖师。孙悟空来到武当山太和殿中,向荡魔祖师说了一下情况,荡魔祖师派了龟蛇二将带领五大龙神和精锐之兵前来帮忙,但是又被黄眉怪的人种袋收走了。在荡魔祖师和孙悟空聊天时,说到自己曾经在北俱芦洲,被玉皇大帝安排担任真武大帝一职,后来奉元始天尊之命,把北俱芦洲的妖邪全都扫荡干净了,后来到这南赡部洲来享福。孙悟空自己逃脱后,在一个山巅之上有点累了,就睡着了,忽然听见有人说:大圣,快起来救师傅去。孙悟空猛的醒了,一看是日值功曹,孙悟空说,你这货头现在也不来点卯了。该当何罪?日值功曹慌忙给自己圆场,这时候,孙悟空委屈的落泪了,日值功曹马上推荐南赡部洲泗水洲大圣国师王菩萨,指点孙悟空去那里求助。孙悟空又前往泗洲大圣国师王菩萨那里求助,大圣国师王菩萨说,最近淮水泛滥,我要在这里镇守,防止水猿大圣趁机闹事,指派了徒弟小张太子来帮忙。(有人认为这个水猿大圣就是通臂猿猴或者赤尻马猴。)
猪八戒强行霸占高老庄的高翠兰之后,高老太公请了很多道士法师来降妖,想除掉猪八戒。后来遇到了取经团队的唐僧孙悟空师徒,孙悟空变成高翠兰的样子说老爹又请了法师来除掉你这妖怪,猪八戒自信的说:我有上宝逊金耙(上宝沁金耙),我还会天罡三十六变,就算你爹请下九天荡魔祖师来,我也不怕,那也是老相识了。猪八戒说的这个九天荡魔祖师,就是孙悟空遇到黄眉怪时,所求助的武当山荡魔祖师。
在一些神话传说中,荡魔祖师和天蓬元帅都位列北极四圣之一,天蓬为首,其次是天猷、翊圣、真武,荡魔祖师曾经担任过真武大帝,是天蓬的手下。北极四圣都是紫薇大帝(四御之一)的手下(心腹大将)。
天庭为了使三界能够平稳,除了明面上的安排,就是防止体制外的人造反,安排了文臣武将、文武百官等众神仙(文官管理三界,武将镇守三界)。还有暗地里的安排,就是安排官员(神仙)相互钳制,到达分权制衡的目的,尤其是对于镇守一方的诸侯(五老),更是要安排重量级别的大佬来牵制五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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